眼镜章鱼Z

Case Nine 宿命之敌 Chapter5 侦探与怪盗

第二天上午，天天和鬼月约了个早茶。

虽然委托金少了点，但这也是她的委托人，到了时间怎么也需要向他交待一下案情进展。天天进入这家装潢设计很有艺术感还带着小清新风格的茶餐厅，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休闲西装的鬼月。由于不用参加宴会也不用进行魔术表演，今天的他穿得简单又低调，反倒比昨天看着顺眼了不少。

“天天小姐。”鬼月抬手示意服务员为她倒上红茶，“听说昨晚警车在M区转了一夜？”

天天看着精神抖擞的鬼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鬼月：“……”

“我昨晚睡在分局，睡得不太好。”天天活动着脖子喝了口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那么我们开始吧，鬼月先生。”

鬼月闻言挑眉：“这么说神通广大的天天小姐真的找回了我丢失的宝石？”

天天晃晃手指：“没有。”

“但我找到了偷窃的人。”她在鬼月开口之前成功地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鬼月靠回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做了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手势，洗耳恭听。

天天清清嗓子：“首先，根据现场以及视频，盗窃者嚣张跋扈，符合怪盗墨痕的一切行为特征。如果说预告函可以伪造，那么冲着镜头打招呼这种只有被害者和警方才知道的保密性资料，则足以说明盗窃者的身份，是怪盗墨痕无误。”

鬼月懒洋洋地拿了块绿豆糕吃：“你不会要告诉我你确定了盗窃者是怪盗墨痕，这案子就算破了吧？”

天天见他吃得开心，顺手也拿了一块：“那也很符合你给的委托金不是吗？”

鬼月：“……”

“我签名很值钱的好不好。”

“我委托金也很贵好不好。”

鬼月深吸一口气，笑意盈然道：“你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天天两口吞完，喝口茶拍拍手：“当然，身为一名侦探，追求真相是本能。如果我说我已经查出了怪盗墨痕的真实身份，这案子就算破了吧？”

鬼月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天天很难形容他的眼神，只是觉得这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变化……他虽然看起来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好像认真起来了。

“愿闻其详。”

天天把昨天那张纸掏出来：“首先，从昨晚的问讯情况看。李问讯了所有在现场巡逻或站岗的警卫，由于是三人一队行动，均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剩下的就只有丸山先生，黑羽小姐，和你。”

“丸山先生有作案时间，家里也有债务，但他并不知道早上你录入的指纹密码。黑羽小姐看起来很可疑，她有作案时间，也知道你早上输入密码用的是哪根手指。如果她事先提取好你的指纹——她既然与你有过接触，又常留在你身边，这种机会绝对不少——然后在确认了指纹后取出提取的左手食指指纹开锁，一切都说得通。”天天注视着他，语速渐渐放慢，“然而，她并没有作案。”

“她没有动机。”鬼月道。

天天颔首：“对。而你，鬼月先生，魔术表演期间出去十二分钟，你在哪里？”

“准备结束秀，以及补妆。”鬼月撩撩头发，“我是靠脸吃饭的男人，偶尔也靠靠才华，但脸是一定要保护的。而且如果我没记错，好像十二分钟不足以在魔术表演会场与宝石存放处走个来回？”

“……”天天强忍住吐槽的冲动，继续说，“的确如此，前提条件是……”她望入他的眼睛，逐字逐句，吐字清晰，“那是真正的宝石存放处。”

鬼月波澜不惊地望回去，嘴角似乎还噙着笑，格外从容。

“如果真正的宝石存放处在离魔术表演会场只有三分钟路程的地方，鬼月先生，你的不在场证明，不攻自破。”

“这就是个魔术表演。”天天说，“魔术道具就是黑色的盒子还有屋子，魔术师，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本人。”

鬼月依旧毫不着急，即使天天已经明里暗里把矛头完全指向他。

“而魔术手法，就是利用监控视频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天天把纸翻过来，逐条列出，“此案的现场疑点有三：一，视频的抖动；二，屋内无警卫；三，盒子和海绵都是黑色。在看破两间储藏室并非同一间以后，这三个问题都得到了解释。视频的抖动不是剪辑，那太明显，而是接触不良，是因为你那时将真储藏室的监视器接到了监控室，监控室显示的完全是真储藏室的视频，这样直接接过去看起来就好像接触不好，中断了一下又连入一样。也正是因为要偷龙转凤，屋里绝对不能安排警卫，连花草都不能放，会被看出区别。而盒子和海绵，则是为了你的另一个手法——在偷走真宝石的同时，让假宝石消失。”

天天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丸山将宝石放进保险柜前打开确认的视频截图：“这个宝石的色泽形状很眼熟，联想到你之前一直强调的保存宝石需要用到的可以调节温湿度的保险柜，让我这个不懂宝石的外行不得不产生一个怀疑，这到底是块原石，还是一块……粉色的冰？”

此话一出口，鬼月的眼睛好像有一瞬的变化。天天看不分明，内心却对自己的想法十分笃定：“也亏得你在车上都备好了保险柜，就是怕冰融化吧？估计你有和丸山润交待让他务必确保宝石尽可能处在保险柜内。”胆子真是够大的，万一丸山一不小心没有按他说的好好保存……不过丸山润应该不会这样不小心，毕竟这宝石那么贵，而丸山润着实没钱再负担一笔债务了。

“小保险柜的作用是防止冰块融化，储藏室里的大保险柜则还有一个作用，远程调温使冰块融化，再使渗入海绵的水蒸发，这也是假宝石消失的原理。”天天拿出一份鉴识报告，推到他面前，“粉色的冰块融化成水会显粉色，为了隐藏颜色，你用了黑色的盒子和海绵。我拜托宁次鉴识过了，海绵上的确残余有粉色的色素。”

推理至此已经没什么可说了，这个魔术手法完全被解开，只是……“这个魔术谁都可以变吧？只要有时间。”鬼月瞥了鉴识报告一眼，慢条斯理道。

天天变魔术一般又掏出了三张照片，齐齐码放在桌面上：“不，正是这个监控录像，证明了只有你才有可能作案！我之前一直觉得视频有一种违和感，仔细想想，违和感并非来自房间，而是鉴定证书！丸山放入柜中的鉴定证书摆在盒子上方，拿出盒子时肯定会连带着鉴定证书一起拿出来，而视频里的鉴定证书摆在侧面，怪盗墨痕只是拿出了盒子盗走宝石而已。鉴定证书被放入保险柜这点大家都知道，但是知道鉴定证书摆放位置的有亲自放进去的丸山先生和盯着监控录像的黑羽小姐，只有你，鬼月先生，只有你不知道具体的摆放位置！”

照片上清晰地显示了丸山放入时鉴定证书的位置、二十二点五十鬼月取出时鉴定证书的位置，以及怪盗墨痕盗取时鉴定证书的位置，前两个在盒上方，最后一个侧立在柜子里——十分扎眼。

鬼月看了照片一会儿，须臾，唇角一勾，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无奈：“还真是细节决定成败。”

天天抱着胳膊看着他：“所以，你承认了？怪盗墨痕先生？”

鬼月轻笑：“你推理的没错，只是……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证明呢？”这也是天天今天单独来找他对峙的原因，这个证据看似合理，实际上不能算确凿，即使他们昨天一晚上在距离魔术表演会场三分钟车程的地方找到了那所布置相似的储藏室，房产证上的名字也不是鬼月本人。如果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说是怪盗墨痕情报来源有误，出了这么个差错也完全合理。

可是……天天低下头，意味不明地扬起唇角，手指微动。

「所以，你承认了？怪盗墨痕先生？」

「你推理的没错……」

“滴。”天天举起录音笔，得意洋洋地冲他挥挥：“亲口承认，还有比这更直接的证据吗？”

鬼月笑了。

带着三分赞赏三分同情，还有四分棋逢对手的快意。

“可惜啊，天天。”他打了个响指，天天一惊，在自己手中的录音笔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指尖。鬼月将它一旋，在天天想要抢回之前消失不见。他看着天天的眼睛，浅笑道：“别忘了，我是个魔术师。”

……还是个怪盗。天天憋屈得要死，把手里那根替代录音笔的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拍，深吸一口气，放大招。

“龟田小五郎你不要太过分！！”

“我擦谁跟你说的！是深归那浑小子吗？这是污蔑！我才不叫这名儿呢！”

“我已经查到这是你本名了你不许抵赖！龟田小五郎！”

此时的鬼月气质全无优雅尽失，炸着毛怒而掀桌，结果还没掀起来。

……很尴尬。

俩人保持着一个人指着对面一个人抠着桌边的姿势静止，大眼瞪小眼。

良久。

“噗。”

“……”

“哈哈哈哈。”

“不和你计较。”

鬼月靠回沙发，又变回了华丽矜贵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袖口，平心静气。

“说真的。”天天缓了口气，好奇问他，“你父母怎么想的？龟田小五郎，还好你不叫毛利小五郎哈哈哈。”

“我哪儿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鬼月端着茶杯的手捏得死紧，“我两个弟弟的名字比我好听多了。”

“哪有。也没好到哪里去。”天天安慰他，“一个环保局林业部一个两栖动物养殖场。”

鬼月抬头，眸中恰到好处地含了一抹困惑。

“归田生林和龟田生龟嘛。”天天比划道。

鬼月：“噗。”要是让深翎听到，一定会打人的。

“你真是个人才。”

“说正经的。”天天正色坐直，“怪盗不是应该偷别人的东西吗？你为什么监守自盗？又不能骗保险金。”

鬼月抓了块糕点吃，不甚在意道：“你不是侦探吗？推理看看啊。”

“销（和谐）赃还是走（和谐）私还是二者都有？”天天早有猜测。

鬼月喝茶润嗓子：“思维不要这么僵化嘛小同志。”

由于他举杯的姿势，天天突然注意到他右手小拇指上有一圈戒痕。她怔了怔，下意识换了个话题：“还有，你又不缺钱，为什么当怪盗？总不会是为了逗着弟弟们玩吧？”

鬼月摊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只去S区和M区作案。”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昨天他们一来小鳖就跑回去看家了，分明就是在躲啊……

桌上的糕点不知不觉吃得差不多，茶也快凉了，天天定定神，整理思路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魔术，「地狱的傀儡师」，到底是什么原理？”

鬼月笑容不变，语气轻松：“买通两个人，做个戏，并不难不是吗？”

“……真的只是这样？”

鬼月掀眸，直勾勾地望着她，语气极轻却带着让人无法质疑的镇静：“你信就是。”

“……”天天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不由握紧。

“魔术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魔术揭秘呢？”鬼月一哂，冲着她举了举杯，意味深长道，“回吧，天天，别叫你的同伴等急了。”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在外面等了许久的银灰色奔驰。

上车的瞬间天天终于放松下来，松开的拳头里尽是冷汗。李下意识想下车去抓人，被天天拦下：“没证据，别费力了。”

“怎么了？”日向宁次从后视镜看到她的状态，眉心微蹙。

“鬼月知道我的名字原本是件很奇怪的事，但是考虑到他接到预告函，会想找找侦探，那就也不这么奇怪了，可是他今天的态度……”天天咬了咬下唇，“我记得那块宝石的数据还蛮适合用于武器的，而晓组织核心成员不是都有戒指么……还有小野绿子的死……当时怀疑有人伪装成内部人员混入，或许就是易容……”

日向宁次目光一凛，李急道：“天天，你是说鬼月手上也有戒指？是哪根手指？”

“右手小拇指。有戒痕。”

李回忆了一下，随即大剌剌拍拍天天的肩膀：“你想多了啊天天，昨天小鳖跟我说，他大哥也就是鬼月家里那口子管得可严，爱吃醋，他俩还没公开，鬼月不是公众人物有一堆粉丝嘛，就让他在右手小拇指戴上戒指表示单身主义，不让粉丝胡思乱想。鬼月又不想戴，所以一跑出来就把戒指摘了，这才有戒痕吧！”

“……是这样吗……”天天皱皱眉，语带犹疑。

鬼月的魔术不好模仿，所以进行魔术表演的鬼月一定是本人，应该不会是被人易容后替代的……这么说，也许鬼月真的是晓组织成员？小鳖知道这事吗？

“没证据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日向宁次踩油门，“送你回家。”

“……哦。”

案子磕磕绊绊也总算是结了。天天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眉头都快皱成卷心菜了。

“到了。”车突然停下，天天下车准备回家，抬眼便是一愣。

这是哪儿？

“买萝卜。”日向宁次停好车，与她一同往便利超市里走，顺口提醒她。

天天嘴角抽搐，无语凝噎。您的记忆力要不要那么好啊日向鉴识官。她都忘了原森野让她回家时买萝卜，他居然还记得。

李兴冲冲地去熟食那边围观别人剁烧鸡了，天天看日向宁次认真选萝卜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宁次，你觉得鬼月和那个网站有关系吗？”

“没有明确结论。”日向宁次把萝卜放到袋子里拿去称，“目前看来只有一处相似，关联性不大。”

天天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但他的身份似乎并不单纯。”与其说不单纯是个魔术师，不如说不单纯是个怪盗，总觉得他身上还有许多谜团待解。

日向宁次把称好的萝卜放到框里：“直觉不能作为断案依据。”

天天干笑，这个她当然知道，只是面对谜团，侦探总是有探究的本能。

手机突兀地响起，天天打开，在看到消息时拧眉。

「网站地狱的傀儡师有新进展。
附件。
From：前田逸羽」

附件里是一张黑底血色的截图，上面的字格外触目惊心。

「我的背后有上紧的发条
到了饱和点即自行损坏
也就是说找到了要戏弄的目标即施以酷刑」

李凑过来看了半天没明白：“这是……？”

“电视剧《人间失格》中大场诚的台词。”想到那个剧的剧情，天天握着手机的手指尖发凉，“宁次，最近有学生自杀或者自杀未遂吗？”

“不会那么巧吧天天……”李话音未落，手机就响起，是凯传来的消息，成功把他剩下的话怼了回去。

“……凯老师说，某初中有学生正要跳楼自杀，场面控制不住了让我们快过去。”

……又开始了吗……引导杀人。

天天坐在副驾驶座上，握着萝卜，面色凝重。
地狱的傀儡师……


Case Nine END

彩蛋
“大家好，我叫龟田小五郎。”
“小五郎先生这边请。”
“让我们欢迎著名魔术师小五郎！”
“小五郎！小五郎！小五郎！我们支持你！”
……
龟田小五郎从梦中惊醒。
吓死老子了，这什么鬼画风，和老子优雅华丽的气质一点儿也不符。
爹妈太坑，那就自力更生。
……看来艺名得好好取一下啊……


字数爆了，不过我想把想写的都写了。
龟田家三个人全出场了，我还蛮喜欢小五郎同志的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大家感觉怎么样呢～
顺便心疼一发又拿不到萝卜的原森野，不过他马上要出场啦！
有bug的话请指出，谢谢。

这次没什么人推理，就不公布奖励名单了。

顺便问一下大家，这个环节还有必要存在吗？要是没必要的话我会改变写作方式的。（比如点出关键线索顺带分析什么的）希望大家能明确告诉我，谢谢。

我私心当然希望还和大家一起玩啦。啾咪。